这帮汉子操作“水龙枪”十分熟练，只喷了片刻，火势就被压制住了。
林竹贤和白芷月连连点头：虽然弄不清这个“机关”的工作原理，但其喷水灭火的效率，远胜人力。
“林相，就是在大夏都城，乃至皇宫，也没有这等装置啊。”白芷月悄悄说道。
林竹贤默默地点头：前年，皇宫失火，烧毁了正德殿，被很多人认为是“大夏国运下坡路”的老天警示。皇宫内布置了很多盛水的大缸，然而灭火时终究还是得依靠人力。倘若有这种古怪的木桶，情况就大不相同了。
没过一会儿，火苗彻底熄灭了，只有一片黑烟在空中萦绕。客栈旁边的马厩失火，所幸损失不大，只烧了七八捆干草。
“刘老五，你个王八蛋！县尊大人昨天才刚刚强调，要强化防火意识，你们客栈就闹出这么一出。”
灭火的汉子跳下木桶，为首一个高个子年轻人，烟灰满脸，呆瞪着两眼，大声呵斥悦来客栈的老板。
“哎呀，闻西兄弟，冤死我了！县尊大人的话，咱们怎敢不听？刘某已经很注意了，可是喂马的老耿，真是个狗东西，抽烟袋的时候又迷糊睡着了......”
客栈老板一个劲地鞠躬作揖。
年轻人不依不饶：“若非县尊大人有先见之明，设计了这灭火神器水龙枪，你这一把火下来，把县尊大人翻修青牛县的成果都化为泡影了。罚金五两，即刻交清！”
客栈老板还想求情，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说。
“刘老五啊，若非陈县令，你这个破店哪有这么多客人？每月一百几十两银子进账，还不知足？”
“区区五两银子，就是五十两，估计你也拿得出来。”
老板干笑两声，只能认罚，命令记账先生进屋拿钱。
白芷月悄悄问一个邻居：“这瘦子是谁？挺神气嘛。”
“不要瞎说，这是县尊大人身边的大红人——张闻西！修城墙、修房子，都有赖于他造出来的什么蒸汽机，大铁炉子烧开水，咕噜咕噜，机关就自动把砖头木材吊起来了。”那邻居看着张闻西，满脸羡慕之色。
“张闻西？原来是这小子！我想起来了！”
白芷月恍然大悟：两个月前自己在乌鸦岭山寨见过这个瘦子，手持朴刀，的确是陈处墨的心腹。只不过此时神气活现，跟原来那个形象联系不起来。
林竹贤似乎想起了什么，眼睛一亮：“蒸汽机？这个名字倒是颇为贴切！既如此，青牛县布行一派兴旺之气，也是由这个蒸汽机带动织布机吧？”
“可不是，一台蒸汽机能带动十台织布机，只要是铁炉子烧着，就一直能动。这还不算啥，人家张闻西可是跟着陈县令上山剿贼，立下大功呐。”
林竹贤和白芷月越听越奇，对陈处墨的好感度也增了几分。
“剿贼？既如此，这个张闻西想必是武艺高强，精通行军打仗之法喽？”白芷月好奇地问道。
两个月前，白芷月在乌鸦岭山寨上被陈处墨解救下来。她只看到陈处墨和乡勇们大模大样地冲进山寨，改编山贼，却弄不清他们是如何击败山贼的。
“林相，依您所见，要击破乌鸦岭这样的山寨，该如何布阵？”白芷月扭头看看林竹贤，小声问道。
林竹贤捋呼吸，眯着眼睛，若有所思。
林竹贤虽然是文臣，却和大夏一些精锐武装的将领关系都不坏，对于行军打仗，还是有一些见解的。按照他的想法：对付乌鸦岭的山贼，正面强攻是最大的禁忌，应当正面佯攻，背后派遣一队精锐，翻越险峻山岭，出其不意攻入山寨。
“唉，天机不可泄露。有人说是陈县令精通仙术，从老天爷那里借来了什么连弩车、转轮刀之类，把山贼杀得大败。”邻居压低声音，悄悄对林竹贤和白芷月说道。
林竹贤心头惊讶之意更浓：他对大夏军中的装备颇有了解，却不知道这“连弩车”和“转轮刀”是什么物件。
“芷月，这位陈县令，确有过人之处。倘若他的创造能为大夏所用，真是万民之福，天子之福啊。”林竹贤叹道。
林竹贤心里寻思，准备今日就去见一见这个神秘古怪的陈处墨。
猛然间，马蹄声声，敲打着青石板的地面，由远及近而来。一队甲胄骑兵气势汹汹，护送着一辆气派的乌蓬马车，从南门进来，朝县衙方向而去。
“闲杂人等闪开！”
“让开道路！有点眼色没有？”
当头的骑兵手持鞭子，大声吆喝，驱赶路旁百姓。不少百姓聚集在大街两边，交头接耳，议论纷纷，脸上流露着不满和憎恨的神色。
“好威风，好煞气！”一个百姓站在街边，连连摇头。
“这位小哥，来者如此霸道气派，难道是燕王？”白芷月悄声问道。
十年前，坐镇西北的藩王“秦王”谋反不成，自缢而亡，大夏朝廷组织了一次“削藩”，自此之后，剩余的藩王们都低调行事。这燕王哪敢如此放肆？
“不是燕王。”林竹贤面色不善。
旌旗招展，旗帜上绘着“幽州刺史”字样。
“哼，王刺史怎么会来青牛县？”白芷月向一个百姓问道。
“外地人吧？前些日子，本地王员外的儿子害死了磨豆腐的小寡妇，县尊大人秉公执法，把他关进死牢。王刺史是王员外的兄弟，没少从中作梗。刺史一定是坐不住了，想上门来给县令一个下马威。”那百姓愤愤不平的说道。
“呸！王刺史这狗东西，尸位素餐，上剿不了乌鸦岭的山贼，下不能带着老百姓吃饱饭，就知道耍官威。他这么一折腾，陈县令可就不好过喽。”
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连连摇头叹息。
王刺史的手下纵马开路，一个菜摊老板闪躲不及，被马撞了一下，翻身倒地，蔬菜扔了一地。
“站住！”
张闻西把腰一叉，拦在路前，厉声喝道：“青牛县的地界，不是你们的跑马场！”
“小贼，活不耐烦了吧？刺史大人的队伍也敢拦？”一个骑兵举着鞭子喝道。
“损害本县营商环境，就是刺史也不行！”
张闻西脖子一拧，不依不饶。
